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域外来鸿 | 《小镇美国》:为什么小镇出生的总统候选人更受欢迎?

更新时间  2019-09-13 作者:老肆

【推荐小语】2015年夏天,我在怀俄明州旅行,期间在一座名叫杰克逊的小镇上歇脚,购物和吃饭。这座小镇此前并未出现在我读过的城市史著作里,这次邂逅使我对美国西部小镇有了直观的认识。杰克逊镇与我们看到的纽约、费城、芝加哥等大城市截然不同,或许这些小镇才是地道的北美文化承继者,生活节奏不紧不慢、建筑风格多是早期殖民样式。小镇代表了从美国城市理解历史的另一种路径,但我没有更多想法,直到读到普林斯顿大学罗伯特·伍斯诺教授的这本《小镇美国》,给了我很大启发,我第一时间即推荐给了我的同门和学生。——老肆


书名:小镇美国

副标题:现代生活的另一种启示

原书名:Small-Town America: Finding Community, Shaping the Future

著者:[美] 罗伯特·伍斯诺

译者:邵庆华

了解当代美国,无法绕开的一部小镇启示录。

小镇是美国文化的基石,也标示着通往未来的另一种方向。

小镇是美国这个民族的力量所在,美国的政治生活始于小镇。——托克维尔《论美国的民主》

域外来鸿 | 《小镇美国》:为什么小镇出生的总统候选人更受欢迎?

在美国,超过3000万人居住在偏远小镇。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原本可以去城里生活,赚更多的钱,享受更便捷的生活,得到更广泛的教育机会和更全面的医疗保健。但他们依然选择了小镇。

历时5年,访谈700多人,覆盖43个州的数百个小镇,综合30年人口数据,伍斯诺全面考察小镇的日常生活、社区领导、宗教信仰、种族和移民问题、道德和经济的衰退、子女教育等问题,用生动的故事与精准的数据,展现小镇生活的愉快与艰难以及小镇居民内心的希望与恐惧,为美国小镇描绘出一张细致且真实的全景图,既展示了小镇脆弱的一面,也探讨了现代生活的另一种可能。

这本书提供的信息对于田野研究者、人口统计学家、调查设计师、社区理论学家都十分有用。我们相信这部作品将引导社区理论更深入地研究,让我们看到美国小镇人民在当今社会扮演的角色。

——《美国社会学期刊》

青蛙池塘

我喜欢小镇,能够学到新的知识,又可以避免过分的专业化,摆脱出人头地的压力。

为什么小镇出身的美国总统候选人更受欢迎?

2008年总统竞选期间,共和党副总统候选人萨拉·佩林表示,生活在小镇的美国人民——像她所生活过的拥有9000人的阿拉斯加州瓦西拉市——比起美国其他地方的人民来说,更加真实可信、兢兢业业、诚实可靠、真诚待人,更加有自尊,为此她受到了普遍的赞誉。专家权威在一场辩论中展开了激烈的争论,认为一位如此脱离城市和企业的候选人不会明白美国所面临的真正挑战。他们指出,无论如何,依然生活在美国小镇的人数量已经很少了,不会对美国大选带来太大的影响。然而,这不是小镇价值观第一次在全国选举上被赞扬——或是批评,也不太可能是最后一次。

19世纪晚期的民粹主义运动吸引了小镇和农场,尤其是美国中西部地区和南部地区的小镇和农场中成百上千万的选民。当时,美国农村地区的农作物产量低下,关税和货币政策减少了人们把产品售往国际市场的机会,富有的铁路大亨收取了高额的运费,东岸的银行利率过于高昂。尽管这次运动让几位成员成功地当选了美国国会议员,但是也引来了专家们的一阵抨击,几年以后这个运动最初设立的目标几乎都没有完成,也就渐渐地消散了。这次运动唯一留下的就是人们在要求财政保守主义时所表现出来的弥久不散的反政府情绪。

尽管相对于美国城市地区,人口有所下降,但是小镇和农村社区依然保留了足够的声音,20世纪后半期,即使那些政治候选人主要靠其他地方的支持当选,他们还是会定期宣称自己代表了美国小镇的价值观。富兰克林·德拉诺·罗斯福在白宫的任期延长之后,美国小镇的许多人认为哈里·杜鲁门更像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后来,他们对从堪萨斯州阿比林市走出来的德怀特·艾森豪威尔也是这么认为的。在约翰·肯尼迪、林登·贝恩斯·约翰逊和理查德·米尔霍斯·尼克松分别担任总统之后,更不用说东南亚的分裂战争和水门丑闻的影响,选民转向吉米·卡特,这说明他们希望能够回归到美国农村更简单的价值观。罗纳德·威尔逊·里根的银幕生涯和加利福尼亚州长的职位并没有妨碍他塑造一个能让人联想到边疆地区的牛仔形象。乔治·赫伯特·沃克·布什只当了一届总统,随后,威廉·克林顿成为另一位从小镇走出来的总统。他连任了两届总统,在他之后是乔治·布什的当选。乔治·布什承诺,他在得克萨斯州米德兰市学到的小城镇价值观将在他担任总统期间发挥指导作用。因此,也难怪在2008年的总统选举中,部分选民会被佩林的小镇背景所吸引,观察家再次指出民粹主义派的呼声似乎很强大。

无须多说,小镇价值观已经被重新提起,因此有必要了解这些价值观究竟是什么。强调社区和家庭与华尔街和华盛顿在地理上和情感上的疏离感,以及基于常识的方针政策伴随着对道德滑坡的担忧,这些都确确实实地存在着——那么还有什么呢?

对大政府不同程度的反感

和小镇上几乎每个人进行交谈,最后总会听到人们抱怨政府的无能与浪费。他们抱怨说,州政府和联邦政府的官僚主义者从来没有到访过小镇,因此,如果他们来了,他们会觉得羞耻。“别让我开这个头。”一位社区居民哀叹道。“华盛顿已经分崩离析了。”另一个小镇的领导人表示。他说,他认识的人中90%都同意这个观点。他们都感觉自己被忽视,被抛弃了。但是,也有很多不同的观点。就像有关美国小镇的其他事情一样,每一种远远看来无可争辩的结论,近距离仔细研究一下就会发现问题要更为复杂。

大多数公众(61%)认为“我赞成本地人帮助本地人,让本地人尽可能多地对地方上有控制权。”之所以认为她的观点代表了许多小镇居民表达看法的方式,是因为她把大官僚制度和本地控制做了区分。与有时候在政治评论中体现的情绪不同,这种对官僚的厌恶源于人们对亲密关系的渴望——就像家庭中的亲密关系——在这种亲密关系中,个人的需求会得到关照。小镇居民用来与大政府的“他们”进行对比的“我们”,指的就是他们的小镇。官僚主义和陌生人一样都是外来的:官僚主义存在于社区以外的其他地方,威胁着小镇居民在生活中习以为常的正常关系。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地方政府是小镇需求与利益天然且必需的守护者,而州政府、地区政府和国家政府则要靠边站了。

小镇居民不太愿意承认他们也不太了解政府,就像政府不太了解他们一样。但是这种看法偶尔会出现。这与他们对陌生人的看法很相似。陌生人无法融入那些将小镇居民团结成一个共同体的耳熟能详的故事,部分原因是他们有着让人难以理解的信仰和价值观。他们或多或少喜欢生活在嘈杂的地方,交通拥挤、道路混乱,尽管事业让他们异常忙碌,没有时间与家人在一起,可是他们依然乐此不疲。政府同样也让小镇居民无法理解,不仅是因为其规模巨大,而且还因为这样大的规模意味着它的规则、规定和要求极度令人迷惑,超出了普通老百姓的正常理解能力。

事实上,大政府对于地方社区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这意味着掌管大政府的政治家可能被认为是不值得信赖的,就像初来乍到的人可能被怀疑是社会渣滓、毒贩或是在逃犯。“我真的认为政客都是被收买了,贿赂了。”帕森斯先生表示,这些泛指的政客中并不包括地方官员,但是他声称这些泛指的政客中包括了“许多州政府的人”。德索托先生也持有类似的观点。“过去是你投票给你认为最出色的候选人,”他解释说,“后来,你是在两个恶魔中进行选择,投票给那个危害比较小的恶魔。现在谁当选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们都是骗子。”他坚持认为,政府做得最好的事情就是“不要干涉人民的事务”。其他人也用简洁的语言表达了相同的观点,例如,谈到政府时,人们会说“管得越少,越好”,或用设问句,例如“你曾经看到过‘政府’真的解决过问题吗?”

因为人数较少的原因,小镇居民明白城市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比小镇大。然而,相比担心没有更多的人可以代表他们发声,他们更担心的是政治家不明白小镇是如何运作的。例如,我们采访的几位小镇居民挑选了临时保姆、日间看护、老年人看护的规定来说明这些针对大城市社区的政策是不适合小镇的。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明白州政府对这些服务要求持有执照并进行监管的必要性,但是,从另外一个角度上看,他们认为这是政府的干预,邻居以后再也不能随意为其他人提供帮助了。正如一位妇女所解释的那样,持证上岗“太过挑剔,有些做了多年保姆而且做得非常出色的人就不能再工作了”。在她看来,这完全反映出政客们理解小镇现实生活的能力。“有时候,你需要的只是一些常识。”她叹息道。

认为常识就足够了的看法也属于小镇人民反精英主义观点中的一种。“‘政府应该’对美国人民有点信心。不要认为我们很愚蠢。我的感受是,因为美国人民真的很愚蠢,政府必须要来拯救我们。所以,少数的精英人士必须制定出帮助我们的方法。”


自己当自己的守护者

联邦政府规模太大,他们甚至都不知道自身什么情况。我赞成本地人尽可能多地对地方有控制权。

小镇政治

尽管小镇人民对于大政府普遍持有怀疑的态度,可是,地方政府因为归属地方,小镇人民的态度就温和了许多。用来区分小镇人民和州政府、联邦政府官员的“我们”和“他们”的分类方式并不适用于小镇人民与地方政府之间的关系。正如一位小镇居民所说,地方政府官员属于“我们可以和他们交谈”“能够理解我们”的人。另一位小镇居民谈到了他所在的3000人小镇中被选举出来的政府官员时说,“他们待我非常好。”因此,尽管他对于政客普遍抱有怀疑的态度,但是,他还是认为他们都是“实诚人”。抽象点说,这就是信任。具体点说,能够通过直接的交流就找到实际的方法,解决某些人在特定情况下所产生的问题。

一位生活在大约5000人小镇上的养猪专业户给我们讲的一个故事,就是很好的例子。“一天晚上,我的一位朋友喝醉了酒回家。”他回忆道。他的朋友喝醉了开车回家而下半身不能动弹,正穿过草坪从他的车爬向房子的前门。“警察过来,想要逮捕他,但是他的上半身很强壮,他们扭打了起来。警察打电话给局里,调度员说,‘别逮捕他了,把他弄上床吧。’”讲这个故事的先生说,这说明了他所在的小镇的“思维方式”。他知道所有警察的名字。如果他醉酒驾车,他知道警察会逮捕他,这是他罪有应得。但是,如果是小事,比如没有系安全带,他们很可能只会给他一个警告。他说,重点是在一座有5000人的镇里,由于人们彼此认识,才会这样对待他人。“你有问题需要解决,就去市政委员会,他们会听你说。”他说,电力公司和分区委员会也是如此。“你要了解人民,知道这里的情况。”他总结说,这样“效果会更好”。

在另一个拥有同样人口数量的小镇上,一位在镇委员会工作的小镇居民也提出了类似的观点。对于大政府的官僚主义他无法容忍,可是,地方政府却不一样,他认为地方政府对社区足够了解,知道社区需要什么,怎样才能有效地进行改善。类似分区法案、草坪割草规定等小事可以让社区变得人见人爱,并不需要粗暴地强制执行。

“这些都是社会秩序的一部分,”他说,“‘我们’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但是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官员’只会碍事。”

我们采访的小镇领导强调说,他们用了很长的时间才让小镇人民明白这些计划是根据特定的情况来专门制订的。那些在这方面很成功的小镇领导人在本地的竞选中通常能够毫无悬念地当选或是连任。小镇人民信任小镇的领导,因为他们感到无论实行的是什么法律法规,都是根据特定的需要为小镇特别定制——不是无原则的让步,而是适应具体的需要。重要的是他们对社区的独特之处非常熟悉。

虽然我们采访的许多小镇居民觉得地方官员比州政府和联邦政府官员要好很多,但是,他们还是觉得地方政府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乐于助人了——有了这样的忧虑,人们很害怕他们所熟悉的社区生活悄然逝去。格里姆肖先生是这样描述这些变化的:“我年轻的时候,大家的态度是,‘你们选了我们,我们就是为你们服务的。’你去市政厅,你听到的是‘我能为你做些什么?’”现在态度完全不同了,他认为,这说明实际上,“我们是来控制你们的,我们会告诉你们要做些什么。”另外一座小镇的先生对政府的这种转变也有所抱怨,指出他经常听说镇议会又通过了某个新的条例。可是,另外一位先生认为问题是当地官员越来越职业化。在他看来,如果所有的官员有固定的工作,而不是被政府聘任全职工作的话,可能会好一些。

这些观点进一步加强了一些教科书中依然存在的对地方政府的印象,即小镇政治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某些名人和小团体的推动。虽然地方官员为人们所熟知,与社区中其他有影响力的人搞好关系相当重要,但是,现在的情况与过去相比已经大有不同。除了规模最小的城镇,具有高等学历或者接受过公共管理在职培训的被指派的行政管理人员从事着大部分的日常监督和规划工作,而人们越来越期望通过选举上任的官员能够精通如何处理复杂的法律和财政问题。在采访过程中,给我们留下更深刻印象的是官员的专业水平和技术知识,而远非暗藏的狭隘主义的证据。小镇居民不会因为对名人的推崇——也不会受到主流媒体对国家政治报道的影响——而在实际问题上牺牲自己的利益。当被问及有关本地政治的话题时,小镇居民总会从正反两面去谈论那些他们担心的实际问题,从教育公债到房地产税,从警察保护到街道和下水道。他们可能并不喜欢他们所认为的发生在华盛顿特区的事情,对于地方性问题却有着更大的兴趣——动物管制、路面坑洼、犯罪、破坏公物、救护车服务、公园和养老院——这些都很重要。


人行道行为准则

我怀疑这些人的手是不是有问题,每次在街上遇到,他们的手就会自动朝你挥起来。

为什么共和党赢了?

政治分析人士认为,憎恶大政府、倾向财政保守主义、强调小镇自给自足和地方自治通常都是共和党的政治主张而不是民主党。我引述过的小镇领导和居民中,很多人自称为共和党人。就全国的数据来看,事实上,与规模较大的社区相比,非都市小镇的居民更可能是共和党人。

尽管小镇的共和党员比民主党员相对更多一些,但是小镇上还是有相当数量的民主党员和独立人士,于是问题来了,为什么小镇常常会被看作是共和党的堡垒呢?一个原因是决定选举结果的胜者全得制度(Winner-take-all)。这意味着一个镇或县的大多数选票都投给了共和党的候选人,即使这里大多数少数派把票投给了民主党,这个镇或县还是会被认作为是共和党的大本营。

但是,小镇还有一种力量是在国家或者州层面的分析中没有考虑到的。就地方而言,尤其是当大部分选民都认为自己是独立选民时,选举成败主要看选举候选人及其党派合作者是否有能力改变地方观点。在采访中,我们发现人们主要支持共和党人的关键因素有三个。不论在什么地区,所有的小镇,尤其是以白人为主的社区里,这些因素体现得颇为明显。

第一个原因是共和党至少在地方党派关系上比民主党略占优势。虽然地方上的候选人并不像州内以及全国的选举获胜者一样总是来自于同一政党,但是共和党候选人总是会获得胜利,负责市政委员会、学校董事会、县委员会的工作,在道路养护、农业支持等指派性工作上还会得到一些政治上的优势。由于共和党在投票上略占优势,在地方社区的活动中能更多地看到共和党的参与,有时候,还会对本州选举以及全国性的选举产生一些小的影响。例如,可以把投票站设在反对堕胎的教会里,小镇议会的委员陪同上了年纪的选民去投票站投票。

还有一个相关的因素是,共和党候选人经常获胜的州的选民即使是民主党人或独立选民,也会在登记的时候填写成共和党,就是为了参加共和党的初选。例如,克拉克太太说她是一名共和党人主要是因为她生活在一个共和党州,“是一名共和党人完全不同,”她表示,相较于成为一名真正的共和党人,“如果我要在任何一场初选中进行投票,大多数时候我必须是一名共和党人。”这和另外一个共和党州的居民说的几乎一样。“我绝对是民主党人,”他声称,“但是,我不是注册的民主党党员。事实上,因为初选的问题,我是一名注册的共和党党员。这里的民主党党员太少了,所以民主党初选根本不在这里进行。我希望能在初选中进行投票。”另一个小镇的一位女士解释说,“自从我开始投票起我就一直是民主党党员,但是几年前,为了能够在初选中进行投票,为了能够在县警长、县检察官等职位的选举中发挥一份作用,我改变了自己的党派关系。就这样,我变成了共和党人,我觉得没必要再变回民主党人了。所以,这说明什么?我不知道。”另外一位依然保持注册民主党党员身份的女士也表述了几乎同样的看法。“如果你不是共和党人,你真的没什么选择,”她评论道,她指的是初选,“这是该有多疯狂啊?”

当然,初选所取得的优势到后来也会出现逆转。我们发现,有些选民是注册的共和党员,可是,他们对于共和党的政策却相当不满意。尤其是乔治·布什担任总统的最后几年里,伊拉克战争让政府的支持率出现了下滑。“不要让我谈到这件事。”詹姆斯·杰斐逊说。这位86岁的老先生是一名共和党党员,生活在一个有500人的小镇上,周围都是一片片玉米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他曾经在海军服役。看到伊拉克战争如此摧残生命,他感到十分痛恨。“那里没有我们什么事情。总统操纵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把我们拖入了那场战争中。”这让他感到非常生气。最近,他觉得共和党只是尽量帮助占美国总人口4%到5%的最富有阶层。在他看来,那场战争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和石油。施托伊本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他记得他曾经参加过一次共和党人的集会,那次集会真是“他妈的”恐怖,他几乎都要成为民主党员。要不是民主党人看上去就像个“没用的懦夫”一样,只会坐在那里抱怨,他也很可能会成为民主党党员的。

第三个因素是对于某些问题所持有的立场鲜明程度。正如我们在上一章所看到的那样,堕胎问题是许多小镇居民的心腹之患,他们认为这会对他们怎样投票产生影响。他们可能是独立选民,但他们还是会选择反对堕胎的候选人而不会选择主张女性有权选择人工流产的候选人,这基本上就意味着会把票投给共和党。小镇居民知道他们可能会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要和其他的人打交道,例如邻居、公寓里的室友,或是去杂货店时、轮胎需要修理时、要提交证书以及买卖保险时,都会和其他小镇居民打交道,这时,立场的鲜明程度就显得尤为重要。当他们对政治问题有分歧的时候,有两种选择。一种是公开声明自己的立场,讨论问题。这种情况我们常常会见到。而另一个选择是,避免掀起波澜。那可能是比较好的做法,尤其涉及道德问题和政治问题。关于堕胎问题的各种看法中,我们发现支持女性有权选择人工流产的小镇居民表示他们的意见只占少数,并且强调这只是个人的看法,承认他们不会经常在公开场合表达自己的看法。

当人们更多地谈到他们的政治见解时,倾向于支持女性有权选择人工流产的小镇居民往往闭口不谈。有些人因为自己是镇上为数不多的民主党人之一而感到自豪,偶尔还会作为少数派竞选公职或者为捍卫自己的观点而和本地的共和党抗争,而其他人则退避三舍。洛兰·麦克布赖德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她50多岁,在一个小型矿业社区长大,曾经在马萨诸塞州生活了20年,现居住在自己的家乡。大学毕业以后,她生活在美国思想更为开放的地区,她形容自己是一位自由的民主党人,属于少数派。她也离婚了,因此许多当地居民都对她敬而远之。“我的观点与这里的人有很大的区别,”她承认道,“我依然坚持东海岸地区人们的观点。我的大多数朋友观点都很自由,但我生活在一个非常保守的社区。”她并没有在社区公开表达个人见解,而是通过与其他地方的朋友保持联系来坚持自己的看法。她在东海岸还有工作上的客户,因此她可以这样做。

我们遇到许多像麦克布赖德太太这样的小镇居民,人数之多让人惊讶。他们对社会问题的观点很开明,为自己是独立的选民而自豪,但他们通常把选票投给民主党,很少会在镇上表达自己的观点。他们的年龄、性别、种族、地区、职业都不相同,但是,通常总有一些东西让他们会感到——从社会和政治的角度上——他们与小镇上的邻居有所不同。和麦克布赖德太太一样,他们曾经在美国其他的地方生活,在那里有自己的朋友并一直保持联系;或者他们的孩子生活在其他地方,因此有可能他们所认同的政治观点与本地的朋友并不相同;也有可能,他们因为诸如分区管理或学校事务争端与地方上的共和党机构闹翻了。例如,一位女士回忆她高中时的生物老师因为教授进化论而被“赶出了小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觉得生活很愉快


想象的共同体

人们不厌其烦地重复小镇的历史与特点,小镇唯一的生存之道就是变得独一无二、与众不同,甚至怪诞不经。

作者简介


域外来鸿 | 《小镇美国》:为什么小镇出生的总统候选人更受欢迎?

罗伯特·伍斯诺(Robert Wuthnow),美国著名社会学家,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和社会学系主任,宗教研究中心主任,美国艺术与科学院院士,著述丰硕且关注社会问题,享有崇高知名度。作品有《小镇美国》、《被遗忘之地:美国农村的衰落与愤怒》(The Left Behind: Decline and Rage in Rural America)、《粗野的国家》(Rough Country)、《同情的行为》(Acts of Compassion)等。其中,《同情的行为》曾获普利策奖提名。

前言

第1章 导论

第2章 你必须和每个人打交道:小镇居民

第3章 故土难离:小镇居民看小镇

第4章 社区精神:小镇身份的约束

第5章 青蛙池塘:理解工作与金钱的意义

第6章 领导阶层:赢得尊重、改善社区

第7章 信仰的习惯:小镇教会的社会作用

第8章 问题之争:社区生活的道德情操

第9章 华盛顿的坍塌:政治与新民粹主义

第10章 敞开大门:塑造未来

第11章 结语与思考:小镇社区


编 辑:吕艳芳责任编辑:杨长云

编 审:张勇安



出版社:文汇出版社

出版时间:2019年8月



中国美国史研究会 联系信箱:ahrachina@163.com